【讀些。寫些】《我的心 稍為 大於一整座宇宙》
日子過得很紮實,誤以為已過三秋,卻仍停留在同一年,桌前這本書,閱後兩個月,還讓我思索著,心大於一整個宇宙的書名,多讓人難以想像與丈量!忍不住逼問自己心的廣度為何?我的心有多大?也許是彈性的,在某一時間裡,就能拉出無限廣闊的虛範圍。
今年再讀《惶然錄》後,又看見新的出版再現,佩索亞的作品除了自己本名發表外,還出現三種人格特質的人:阿爾伯特·卡埃羅;阿爾瓦羅·德·坎普斯;里卡多·雷斯,有自己出生日期、個性與風格,亦有其名字發表的作品,若問,我喜歡誰?我還是最喜歡當他是費爾南多·佩索亞時。
阿爾伯特·卡埃羅
如果有時我說花會笑 河水會歌唱,
不是因為我相信笑語隱藏在花中
抑或相信流動的河水中有曲調⋯⋯
我只是協助迷惘誤信者
感受花與河的真實。(p.3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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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牆壁對我的影子有何想法?
有時我不禁好奇,直到我發現
自己竟為物體深陷沈思⋯⋯
然後忍不住對自己氣惱厭煩,
彷彿發現自己的腳正在昏睡⋯⋯
一物對他物會有何想法?
毫無想法。
大地是否知曉它蘊藏著石頭與植物?
若有知,它便是人,
若是人,它就有人的天性,
而不在是大地。
可是這又與我何干?
倘若我思考這些事,
就再也看不見樹木植物
再也看不見大地,
只看得見我的思想⋯⋯
我會憂傷躲在黑暗之中。
我不思考,但我擁有廣闊天地。(p.3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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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試著平鋪直敘,
不加思索,
我試著置放字句在相應的思想旁
如此一來就不需思想
的走道引導我找到文字。
(略)
我試著卸去我所學,
我試著遺忘背誦的方法,
刮除粉刷在我感官上的顏料,
拆開我的真實情緒,
踏出所有包裝,只做自己——而不是阿爾伯特·卡埃羅
只當大自然創造的人類動物(p.4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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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掃整理⋯⋯
歸位人們堆疊積放的物品
只因他們不曾明白物品的用途⋯⋯
猶如一名現實世界的勤奮管家,調整
感官之窗的布簾
擺好感知之門的踏墊⋯⋯
清掃觀察之房
拂去簡單概念的塵埃⋯⋯
以上就是我的人生,句句皆是。(p.5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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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卡多·雷斯
我安穩坐在詩詞堅定的
字裡行間,不打算離去,
不懼怕不停歇的未來時光
洪流,不憂心記憶會沖散,
只因當大腦聚精會神反思
研究世界的倒影,
這成了倒影的血漿,而創造藝術的
正是世界,不是大腦。於是
外在時間在匾牌上雕刻
他的存在,並永久留存。(p.10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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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虛度的眉宇上
死去的青年之髮漸漸蒼灰。
今日我的眼不再閃亮。
我的唇已喪失親吻的權利。
若你仍愛我,看在愛的份上別再愛我:
別和我不忠,以此對我不忠。(p.11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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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爾瓦羅·德·坎普斯
你,你的身份,你的所見,你的所聞,
主觀與客觀,主動與被動,
這兒和那兒,處處都是你,
你是個百感交錯的圓,
潛在萬物的里程碑。
可想見物體的神性界線——都是你!
你是時,
你是分,
你是秒!
你散佈,解放,展開,離去,
散佈,解放,離去,展開,
是散佈者,解放者,展開者,寄件者,
你是所有信件上的郵戳,
所有地址的收件人,
投遞、退件、運送的商品⋯⋯
每小時以靈魂英里移動的感受列車,
每一時,每一分,每一秒。轟!(p.22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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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抽象和必要之門往我臉上一甩。
我能從街上看見的假設,都被窗簾
拉起覆蓋。
我找到小巷,卻找不到我取得的街牌
號碼。
我從我入眠的那場人生醒來。
就連我夢見的軍隊都已擊潰。
就連在夢裡都感受到我的夢境虛幻不實。
就連我單純盼望的人生都使我厭倦——就連那個人生也是⋯⋯
我在斷斷續續的間歇中理解;
我在暫時跳脫疲倦之中書寫;
索然無味的無趣將我拋上了岸。
我不曉得什麼樣的未來命運屬於我那在
海浪上漂浮的焦慮;
我不曉得哪個不可思議的南海島嶼在等待
我這無家可歸的人,
抑或哪片文學的棕櫚樹林願意送我至少
一句詩詞。(p.23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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費爾南多·佩索亞
我是那麼十惡不赦!
我對自己毫不坦誠!
我那乾凅、纖細
理性的靈魂時常
荒謬出錯!
連我的情感都經常
不知不覺地背叛我!(p.372)
(略)
我做夢,因為我沈迷在
回憶樂音的不真實河川。
我的靈魂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
睡在昏暗的角落。
在真實清醒的現實裡
我所擁有的自我
是我遺棄靈魂的碎布
以及我那倚在牆邊做夢的腦袋。(p.37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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