灶火中的熱水


 

入冬以來,今日感覺最冷,身體不堪寒風時,隨意打開暖氣、熱水,就有一種進步生活帶來的雪中送炭溫情。

幾十年前,我想暢快舀一瓢熱水可沒那麼容易,屋外的灶像是貼了至理名言「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」一般,想在寒冬中求溫暖,得先在灶裡溫熱自己的熱水。


那聽來多麼不可思議!但當時紅毛港這漁村的確在傍晚時刻,家家戶戶就會飄起白煙,灶中燒柴的景象像是一種生命跡象。

奶奶給了我為全家人燒熱水的工作,每天傍晚,我得外出撿拾木柴當作燃料,收集當天需要的木柴後,我蹲坐在灶前,開始進行最古老的積木傳說。我用粗寬木條當底座,搭起一座井字塔,當建築約1/2時,得在井字中央置入較薄的木片或紙張,此時「井」字已變成「丼」字。我繼續建築井字塔,當賦予重任的井字塔完工時,我還會為今日的作品作內心的講評,蓋不好時,一眼就能視出它的脆弱。果真火苗一上,它就瞬間倒塌,毫不留情。

熊熊烈火燃燒著我築起的積木高塔,烈火貼燙著大鐵鍋,鍋裡的熱水慢慢滾燙,要等到暢快的一瓢熱水,得花去我近兩個小時的時間。

一日兩小時換來全家人得來不易的熱水—我願意。
這種付出是無法在現今水龍頭打開就溫熱的生活中感受到的。

寒冷的今日,想起那一段小學蓋井字塔的日子,我想,那是我獨自為家人付出的開始。

(沒有紅毛港爐灶的照片,用了一張台南後壁鄉土溝村的照片,但我家的灶在半戶外,而且沒這麼漂亮。2011年拍攝)

一般留言 (4)

  1. 直至今日的我,即使已過而立之年,但我自問無法像妳一樣:
    一日兩小時換來全家人得來不易的熱水—我願意。
    小時候媽媽訓練我們做家事,但大弟不用洗碗
    我問為什麼,覺得不公平
    媽媽的做法是要我洗更多(她不說明,只是用更高的壓力要我接受,住嘴)
    我洗得不情願,她就要我繼續洗,每個碗檢查,碗屁股沒洗乾淨的就重洗
    一樣是小孩,那時的我只想著不公平,為什麼女生要做家事?
    弟弟的碗還要我洗?
    而妳,居然願意,我真是太佩服了
    現在的我,願意,不過,也只是為了我愛的家人
    所以會去做
    而你那時為了全家人,就願意。
    以年紀和願意付出的範圍而言,敬佩。
    好大的愛。

  2. 在紅毛港, 真的幾乎家戶都是用材燒熱水, 且這材火每天延續到每個人洗完澡至少都要兩三小時.
    小學時期, 每天幾乎都是一邊跟鄰居玩, 一邊”顧火”, 經常玩過頭了, 中途熄火多次, 母親工作回來, 發現熱水還沒燒好, 總少不了一頓罵.

  3. 這個廚房的角落靜美,凝住了溫馨,器具和廚櫃的靄光清淨,主人應該有愛,聽說起灶生火是門功夫,看您文章果然是真的,也常聽說灶火所燒出的飯氣味特別,這我就沒印象了。
    我唯一的經驗是劈材,小時候在山上,因為是林班工作,所以木材就地不缺,幫忙劈柴讓大人炒菜燒水,利用紋理剖裂木塊/各種木料的香氣/高山高麗菜特別鮮甜的口味/山上寒氣裡洗熱水澡的滋味,長大還是很難忘懷哩。

  4. 當你不去旅行,不去冒險,不去談一場戀愛,不過沒試過的生活,每天只是掛著QQ,刷著微博,逛著淘寶,幹著80歲都能做的事情,那麽你要青春有什麽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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